【两个至上2Firsts，Taco Tuinstra，华沙报道】2025年6月19日至21日，全球专家齐聚华沙，聚焦一个持续阻碍烟草控制工作的障碍：关于更安全尼古丁产品的错误信息，这一障碍正在削弱减少每年约800万例与吸烟相关过早死亡的努力。
本届全球尼古丁论坛（GFN）以“打破认知——推进烟草减害的有效沟通”为主题，邀请了消费者、公共卫生专家、政策分析人士以及政府官员等多方利益相关者参与。
2Firsts已连续三年担任全球尼古丁论坛（GFN）的官方媒体合作伙伴，持续为行业提供专业、前沿的大会报道。
大会召开正值关键时刻。尽管烟草减害（THR）的科学证据持续增长，但近年来公众对电子烟等吸烟替代品的观感却愈发负面。例如，GFN大会引用的一项2022年调查显示，大多数15岁及以上的加拿大人认为吸电子烟的健康风险与吸卷烟“差不多”或“不清楚”——尽管专家普遍认为电子烟的危害远低于传统卷烟。
关于更安全尼古丁产品的误解不仅广泛存在于公众中，也存在于医疗专业人士之间。大会还提到一项2021年针对1000名美国医生的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3%的受访者错误地认为尼古丁会导致心血管疾病，80.5%的人错误地认为尼古丁会致癌。
误解如何扎根——媒体机制与大脑偏见
长期报道烟草政策的记者Jacob Grier指出，公众对尼古丁替代品日益恶化的认知，在一定程度上源于新闻行业的运作逻辑。他表示：“记者追求新鲜事物，如果一件事不新鲜，就不会成为新闻。数百万人死于吸烟不算新闻，但几十人死于掺杂[THC或大麻]的电子烟，却能引发媒体数月的集中报道。”他指的是2019年美国爆发的EVALI危机——这场危机使得公众舆论转而敌视整个电子烟品类。
来自希腊帕特雷大学的研究人员Konstantinos Farsalinos则从人类心理学角度出发进行分析。他指出，大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个体免受危险。“所以，当人们听到一个负面故事时，它会很容易地被记住并长期停留在记忆中，”Farsalinos说。而那些试图传播正面信息的人，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
制度性误导——从世卫组织到“禁戒”叙事
比起人类认知机制的副作用或媒体行业模式，更严重的是那些蓄意的误导行为。意大利卡塔尼亚大学医学教授Riccardo Polosa在大会上指出，世界卫生组织（WHO）正故意误导公众，让人们对尼古丁产品与传统卷烟的相对风险产生错误认知。
“他们选择性地引用资料，并扭曲证据，”Polosa表示，“在我看来，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建立一套符合其‘完全禁戒’叙事的伪科学体系。”他说，“但这种做法会对数以百万计本可以转向危害更小产品的吸烟者造成严重后果。在临床医学中，这种行为会被视为失职。”
他的观点得到了Rights 4 Vapers（加拿大消费者组织）创始人兼发言人Maria Papaioannoy-Duic的呼应。她在GFN大会上表示：“我所体会到的是，当科学无法支持控烟政策所宣扬的故事时，他们不会修正政策，而是改写故事——不是基于事实，而是借助恐惧、戏剧化和蓄意的错误信息。”
系统性不信任——当政策教条压制科学
与此同时，人们对尼古丁产业的长期怀疑也带来了现实后果。据Pinney Associates的高级科学家Arielle Selya介绍，许多科学期刊拒绝刊登与产业有关作者的论文，甚至对那些持有与产业相同观点的研究人员也展开批评。
GFN大会总监Jessica Harding表示，如今相关讨论的“毒性”程度，已使部分专家不敢公开发声。“有些人担心，如果他们来这里谈论与消费品相关的内容——尤其是那些与一个曾经确实声名狼藉的行业相关联的产品——就可能面临名誉受损的风险。”
多位GFN发言人指出，问题的一部分在于，许多监管机构和健康倡导者将烟草减害（THR）视为烟草行业用来引诱下一代尼古丁用户的伎俩。他们记得20世纪烟草公司高管掩盖吸烟健康风险的种种不端行为，因此拒绝相信下一代产品可以同时实现盈利和公共健康的双重目标。
这种立场甚至被写入《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FCTC）第5.3条的实施指导中，旨在防止烟草行业利益干扰控烟政策。该指导原则的第一条即声明：“烟草业利益与公共卫生政策之间存在根本且不可调和的冲突。”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立场反而使各方难以推进FCTC的一项核心策略——烟草减害。
控烟与产业冲突下的减害困境
一些GFN发言人指出，另一个问题在于部分控烟活动人士将烟草减害（THR）视为对自身存在的威胁。正如Counterfactual研究所所长Clive Bates等人所言，如果现代产品能够在不经燃烧的情况下提供尼古丁，那么控烟的使命实际上已经达成（尽管完成者不是监管机构而是产业本身）。因此，这些活动人士为了维持自身的影响力，只能将目标从“减少疾病”转向“消除尼古丁”甚至“彻底根除整个行业”。
在GFN大会上，发言者们也提出了一些在不友好环境中传播更安全尼古丁产品准确信息的建议。来自澳大利亚、专注乡村医疗的全科医生Carolyn Beaumont强调了对医护人员进行教育的重要性。她表示：“这无非是给吸烟者更多选择，承认许多人并不想戒掉尼古丁，而且厌倦了被医生说教、被评判。”Beaumont补充道：“我并不是叫医生忽视现有的替代疗法，而是告诉他们，工具箱里还有一种非常有效的工具。”
改写叙事——向更简洁、更有力的信息迈进
DrugWise机构主任Harry Shapiro在GFN大会上呼吁与会者在正视合理担忧的同时，也应强调积极进展。他说：“如果你在与记者交流，可以承认他们的担忧，比如青少年使用电子烟的问题。但你也可以指出，在美国，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在2018年至2024年之间下降了70%。”他补充道：“你可以承认大家对这些产品在未来20年或30年影响的担忧，但也可以强调：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还有未知’。当前已有足够医学证据支撑医护人员向吸烟者推荐这类产品。”
烟草政策记者Grier则认为，最直接有效的策略是强调可信研究成果。“坏消息是，仅仅拥有事实并不足以赢得舆论，”他说，“我们既要重申事实，也需要改变我们谈论尼古丁与烟草使用的方式。”
Grier在华沙会场上最后建议道：“我想留给大家的建议是：推动一种更简单的信息表达方式，这种信息要能跨越政治光谱引发共鸣——即，成年人应有权利自由做出自己的决定。其中一些人会选择使用尼古丁，他们不应被剥夺以最安全形式获取它的权利。”
2Firsts已连续三年担任全球尼古丁论坛（GFN）的媒体合作伙
伴。
编后语
全球烟草减害领域迫切需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
读完这篇文章后，我不禁联想起过去两个月，2Firsts对多位全球科学家、THR专家以及国际尼古丁产品企业的专访。他们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同一份担忧——当前全球在对烟草减害（THR）的理解上，已经出现巨大的鸿沟。科学界、产业、政策制定者与控烟组织之间，面对烟草问题及减害的机遇与挑战，其分歧从未如此巨大。
我也想到几个月前，东南亚某国一位卫生部官员曾公开表示，没有证据表明电子烟比传统烟草危害更小，甚至暗示电子烟的危害可能更大于卷烟。
为何在关乎全球数千万人生命与健康的问题上，各方会存在如此巨大的认知分歧？我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但从众多专家的观点中，我愈发确信，全球控烟和烟草减害工作，首先需要一场深刻的思想变革。中国有位著名政治家曾提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理念，这一思想曾直接推动中国在上世纪70年代末开启了改革开放的伟大进程。
放眼当下，全球THR从科学、产业到政策领域，更需要重建以“科学”为共识基础的合作框架，秉持长期主义，重新构建烟草减害的理念与路线，并充分利用新技术所带来的减害可能。
在这个进程中，2Firsts作为一家立足产业的专业媒体，其使命和价值也愈发明确——搭建科学、产业、监管与社会之间的沟通桥梁，推动事实与思想的广泛传播，助力全球烟草减害事业的高质量发展。
两个至上（2Firsts）联合创始人、CEO
赵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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