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澳大利亚控烟专家：处方模式激增黑市 电子烟应与卷烟一样容易获取

【两个至上原创】澳大利亚政府规定，购买电子烟必须持有全科医生开具的处方。这一政策旨在通过医疗渠道对电子烟进行监管，确保其安全合理使用。然而，对于电子烟企业而言，通过医疗渠道推广产品并非易事。这导致了澳大利亚合规市场上的电子烟产品种类十分有限，引发了广泛的争议和讨论。

近日，两个至上2FIRSTS对澳大利亚控烟专家科林·门德尔松（Colin Mendelsohn）博士进行了专访，希望通过他的视角，探讨澳大利亚电子烟政策的现状、挑战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Colin表示，澳大利亚的处方购买电子烟模式抑制了合法购买，导致消费者转向黑市，引发一系列犯罪。他指出，当前法规等同于禁令，历史证明执法和边境控制难以减少非法电子烟供应。

他认为，电子烟、尼古丁袋、鼻烟和加热烟草应作为成人消费品，通过有年龄验证的有照零售点销售，无需处方，应与卷烟同等易获取。

Colin建议，澳大利亚应将含尼古丁电子烟烟油归类为消费品，由澳大利亚市场竞争和消费者委员会（ACCC）监管，而非澳大利亚药品管理局（TGA）。

以下是专访内容：

2FIRSTS：您怎么看待当前澳大利亚电子烟市场的发展情况？近期澳大利亚对电子烟的严格控制对市场有何直接影响？

Colin：澳大利亚的电子烟仅限凭处方购买模式很大程度上失败了。电子烟用户需要从医生那里获得尼古丁处方，并从药房购买烟油和电子烟硬件。然而，90%的电子烟用户拒绝了这种合法途径，也很少有医生愿意开处方。吸烟者不认为自己需要医疗，且药房提供的产品种类有限、成本更高，进一步抑制了合法购买。

结果是大多数电子烟用户转向了由犯罪网络控制的黑市。黑市向年轻人自由销售，导致青少年吸电子烟的比例很高。不同犯罪集团之间的地盘争夺战导致了烟草和电子烟商店的纵火袭击、凶杀、勒索和恐吓。现在，电子烟已经成为澳大利亚仅次于大麻的第二大非法药品市场。

这些法规无意中增加了青少年吸电子烟的比例，因为黑市使年轻人更容易获得电子烟。不允许电子烟商店销售烟油或电子烟设备导致许多商店关闭。制造业也在逐渐萎缩。

当前的法规等同于禁令，历史表明，进一步的执法干预和边境控制几乎不可能明显减少非法电子烟的供应。

2FIRSTS：在您看来，澳大利亚目前的电子烟监管政策存在哪些问题？

Colin：将电子烟产品归类为药品是一个根本性问题，为希望戒烟的成年吸烟者制造了障碍。大多数电子烟用户从销售非管制产品的黑市购买，增加了使用风险并使青少年更容易接触这些产品。黑市使青少年更容易而不是更难获得电子烟，导致了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的快速增长。

2FIRSTS：您之前提到“处方电子烟模式是失败的”，您的看法是否依然如此？

Colin：仅凭处方购买的模式是成年人合法获取电子烟的障碍，导致由犯罪团伙控制的黑市蓬勃发展。它还增加了青少年吸电子烟的比例，因为年轻人可以很容易地获得黑市电子烟。该模式使卷烟安全替代品更难获得。

2FIRSTS：在烟草减害的角度，您认为电子烟在帮助吸烟者戒烟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Colin：电子烟是一种有效的戒烟辅助工具，比尼古丁替代疗法更有效，至少和安非他酮一样有效。对于喜欢“由手到口”和感官体验的吸烟者来说，它特别有用。电子烟是无法用其他方法戒烟的吸烟者的宝贵辅助工具，也是澳大利亚最受欢迎的戒烟辅助工具，并且可能比其他任何干预措施更大幅度地降低人群吸烟率。

2FIRSTS：您如何评估电子烟与传统烟草产品在健康风险上的差异？
 

Colin：英国政府在2022年进行的一项全面系统评审得出结论，“电子烟的危害至少比吸烟小95%”，并且“电子烟所带来的风险只是吸烟风险的一小部分”。

卷烟烟雾中大多数有害毒素在电子烟雾中不存在或浓度要低得多。电子烟用户体内毒素和致癌物的生物标志物显著降低，健康改善显著。电子烟的癌症风险估计不到吸烟风险的0.5%。在许多国家使用电子烟15年后，还没有出现死亡案例，严重的健康影响极为罕见。

2FIRSTS：您认为政府应该如何在公共健康与电子烟市场监管之间取得平衡？
 

Colin：为了平衡公共卫生和市场监管，澳大利亚需要开放成年吸烟者对尼古丁电子烟的获取，同时限制青少年接触。法规应通过这些举措来最小化成年吸烟者面临的障碍：允许有执照的零售点销售仅限成人使用的产品、支持广泛的产品和口味、将广告限制在吸烟者范围内、实施低风险成比例的税收。

减少青少年接触的策略包括在销售时进行严格的年龄验证、严格的罚款、对青少年销售电子烟的行为吊销执照。应限制和监管广告，以防止营销吸引青少年。公共和青少年教育应该将电子烟定位为戒烟工具，而不是针对年轻人或非吸烟者。应该禁止吸引年轻人的口味名称，包装应该简单，没有鲜艳的颜色和吸引年轻人的图像。应该提供诚实和准确的电子烟风险教育，并在销售点强制安装监控以确保合规。

2FIRSTS：对于电子烟的消费者，尤其是那些寻求戒烟帮助的吸烟者，政府应该提供哪些支持？

Colin：政府应该提供关于电子烟相对于吸烟的风险的准确信息，鼓励成年吸烟者如果无法用其他方法戒烟就转而使用电子烟。提供如何转换的实用建议和对电子烟商店的支持，这对提供专业建议和提高戒烟率至关重要。

2FIRSTS：您呼吁政府为吸烟者提供更安全的替代品，包括电子烟。您能否分享一些具体的建议或方案？
 

Colin：电子烟、尼古丁袋产品、鼻烟和加热烟草产品都应该作为成人消费品提供，从有严格年龄验证的有执照零售点销售，类似于烟草或酒精。这些产品不应需要处方，并且至少应该和可燃卷烟一样容易获取。不同的吸烟者对不同的治疗会产生不同反应，因此有必要提供多样化的产品。

2FIRSTS：您认为澳大利亚应该如何调整其电子烟监管政策，以更有效地促进公共健康？

Colin：澳大利亚应该将含尼古丁的电子烟烟油分类为消费品，并由澳大利亚市场竞争和消费者委员会（Australian Competition and Consumer Commission）监管，而不是药品管理机构——澳大利亚药品管理局（Therapeutic Goods Administration）。法规应该平衡成年吸烟者的合法获取和对青少年的限制。首选的是由有执照的零售点和严格的销售年龄验证的严格监管的消费者模式。电子烟产品至少应该和卷烟一样容易获取，法规应该反映电子烟较低的风险。

2FIRSTS：您对澳大利亚电子烟市场未来发展有何预测？

Colin：在当前的法规下，黑市将继续占据主导地位，为年轻人提供容易获取的非管制有害产品。成年吸烟率将缓慢下降，犯罪活动将持续存在，更多的吸烟者将过早死亡。

2FIRSTS：澳大利亚的电子烟监管政策与其他国家相比有何不同？有哪些国际经验值得借鉴？
 

Colin：澳大利亚的仅限凭处方购买模式与其他西方国家不一致，这些国家将电子烟产品作为成人消费品进行监管。有数据表明，这种模式促进了吸烟的加速下降和普遍较低的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

澳大利亚应该向新西兰寻求指导。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有类似的烟草控制政策和类似的人口结构。然而，自从新西兰在2020年将电子烟合法化和监管以来，成年吸烟率在2020-2023年间下降了43%，下降速度是澳大利亚的两倍多。原住民毛利人和最弱势群体的吸烟下降速度尤为令人印象深刻。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率在监管之前有所增加，现在已经开始下降。新西兰没有显著的黑市，政府收取了大量税收。

Colin Mendelsohn介绍：

Colin是澳大利亚烟草减害协会（Australian Tobacco Harm Reduction Association）的创始主席。该协会由医生成立，是一个致力于健康促进的慈善机构，专注于提高公众对可燃烟草替代品风险降低潜力的认识。

作为一名在烟草治疗和减少烟草危害领域拥有超过40年经验的专家，Colin曾担任新南威尔士大学公共卫生和社区医学学院的副教授。此外，Colin还是澳大利亚皇家全科医师学院《国家戒烟指南》专家顾问组的重要成员，为制定和更新戒烟指南提供了宝贵的见解和指导，帮助医生和医疗专业人员更有效地支持吸烟者戒烟。